传说当中,琉璃是女娲的遗珍,是女娲用来补天的五色石落地而成。还有一说认为,琉璃是由一个叫路申的炼丹者,在丹炉炉碴中发现的。各种曼妙的传说,给琉璃二字蒙上了一层薄纱,丝丝缕缕,如梦似幻,引得众生浮想联翩。
在山东淄博,有关琉璃生产的文字最早可以追溯到唐代,唐代李亢在《独异志》中记载:开元间,有长安贩夫王二狗者,尝往返淄郡贩丝,微利也。一日,孤馆遇盗,财物尽失。王二狗叹曰:天不助我。遂悬梁欲自尽。冥冥中见一老者,锦衣玉带,头戴朝冠,身穿红袍,白脸长须,温文尔雅,左手“如意”,右手“元宝”,高祖赐封财帛星君李相公是也。星君曰:“尔当大富贵,岂可轻生!不闻滋洲出琉璃乎?”又舍元宝一枚,乃去。二狗遂贩琉璃,成长安首富。博山琉璃悠久的历史渊源,由此可见一斑。
在《颜山杂记》中有相关记载,“颜神,大街北出乱河而西起西寺之崖,陂陀而下,北至于叠道,西负崖东枕孝妇河为西冶,言琉璃之炉冶也,其民多冶琉璃。”颜神便是昨日的博山,博山则是颜神的延续和发展。
博山之所以成为中国琉璃的发祥地,是由其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决定的。特殊的山区地质条件造就了琉璃生产所必须的自然资源。生产琉璃所需要的煤炭、长石、凌子石,紫石、铅丹、石英砂、乾子土等等所有燃料、原料资源在这里都储量可观。据英国传教士威廉森在1869年出版的《中国北方的旅行》一书中记载,光绪年间威廉森来到了博山,“只见博山上空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,人们都在紧张的为制造玻璃而忙碌着。当时不分老幼,约有十分之七的男女都在从事玻璃制造业,每年向外输出七十多万斤玻璃制品”。
清同治年间,博山人几乎家家以琉璃为业,逐渐形成了以西冶街为主的琉璃业生产基地,产品种类也日渐丰富。在近代,琉璃艺术又有了新的质的飞跃,发展突飞猛进。博山花球、灯工、内画、套色雕刻、鸡油黄、鸡干石器具等工艺美术品在海内外皆被视为珍品。光与影的结合变换,色彩间的随性流淌,使琉璃融汇了传统美学神韵的魅力跃然眼前。根据史料记载,琉璃自古以来一直是皇室专用。秦汉自不必说,直到魏晋南北朝时期,皇室专属的琉璃制造技艺才开始向民间传播。由于工艺难得,所以早期,人们甚至把琉璃看的与玉器同等珍贵。尤其是鸡油黄雕刻的花瓶、文具等,更是有“黄玉”之美称。
作为佛教七宝之一的琉璃外在光色莹润,内在宽阔深邃。外在的灵秀,源于内在的升华。琉璃之美存于光影游戏之间,流于人物灵犀之巅。影有影意,却令光愈加曼妙;人有人情,却使物更具灵性。铸舍刻意,玉竟得气息之趣,博山琉璃已悄然成为中国古代文化与现代艺术的完美结合体。
浴火淬炼 工匠精神世代传承
“琉璃者,石以为质,硝以和之,礁以锻之,铜铁、丹铅以变之。非石不成,非硝不行,非铜铁、丹铅则不精,三和然后生。”出自清顺治年间的一代帝师孙廷铨之口的这句话,可以说是迄今为止发现的,中国古代对琉璃概念最精准的描述了。大件琉璃工艺品的生产过程需经过数十道手工精心操作方能完成,稍有疏忽便会烧制失败或造成瑕疵。首先,炉匠要进行精细的配料工序,在色料的配制上,失之毫厘差之千里,只有经验丰富的师傅,才能徒手搭配出恰到好处的比例的色料。一系列的准备工序完成后,将各种色料放进大炉里熔融。色料在炉火当中融汇,琉璃也初成形状。
烧制琉璃用的火炉,温度高达一千四百多度。炉匠们在火炉旁挥汗如雨,手中的活儿却是一刻也不能停的。琉璃胚体烧制一段时间后,要快速取出,趁热对其进行不断的吹制,并在不断的旋转中对炙热的琉璃胚体进行造型,调整形状后再次进行烧制。从火炉里面取出的琉璃温度很高,炉匠要掌握好琉璃融化的软度,在几秒钟内就需要使琉璃成型。琉璃的造型秉承中国传统造型艺术的精髓,以柔美的曲线、绚丽的色彩、变化微妙的形体,将现代琉璃的制作工艺推向极高的境界。琉璃成型后,要把烧制好的琉璃,放入保温窑里保存,若瓶身没有炸裂,便说明琉璃已经退温成型。
博山琉璃是深厚的齐鲁文化的完美展现,其流光溢彩、变幻瑰丽的造型,体现出山东人粗中带细,刚中带柔的个性。在琉璃的制作过程中每道工序均有不定的变数,炉匠必须具备十分娴熟的操作技巧,一丝不苟,认真严谨的对待手中的艺术,才能完成制作。稍有不慎,则功亏一篑,前功尽弃。待琉璃退温成型后,一件费尽心力的艺术品就诞生了。
巧夺天工 方寸之间自有乾坤
在博山琉璃技艺中,琉璃灯工艺术与内画艺术都是琉璃制作技艺的再创造。两者皆是以“小”见大,不过方寸之地,却是别有洞天。灯工和内画,都是对博山琉璃古法工艺的传承和再塑,融入了博山人对艺术追求的热情和心血,迸发出了新的时代活力与魅力。无论是灯工还是内画,都需要娴熟而灵巧的手上技艺来完成艺术创作。艺人们都是经过长达十多年,甚至是几十年的实践才能够做到手法如行云流水般从容自若、胸有成竹。正是由于艺人们精益求精、潜心钻研的精神,才能成就今日博山琉璃艺术的枝繁叶茂。
灯工琉璃作品,讲究的是色彩自然,形象逼真,晶莹剔透的灯工作品每一处细节都力求栩栩如生。这触之冰冷的琉璃被灯工艺人们赋予了火一样的灵魂。一手执钳,一手拿料,经历了千百次的浴火历练,琉璃最终实现涅槃,呈现出最绚烂的姿态。一张方桌、一盏喷灯组成了灯工艺人的人生舞台。灯工工艺操作极其复杂,灯工作品必须在喷灯的火焰中由艺人即兴加工,喷火嘴的温度最高可达到八百摄氏度。灯工艺人不仅需要熟练掌握加热塑形的技巧,而且需要具备极强的耐心毅力和锲而不舍的执着精神。精益求精、潜心钻研的老手艺人造就了精致的作品,这不仅承载着老手艺人,对于琉璃永生的付出和热爱,更是代表了万物时间的永恒定格。
内画在海外被称为中国一绝,是中国传统艺术中的一朵奇葩。“珍珠玛瑙翠,琥珀琉璃街,袖里乾坤真正大,壶中日月尽包罗”。掌心般大小的烟壶,仅笔杆一样粗细的壶口,艺术家们凭着精湛的书绘艺术和敏锐的艺术感觉,在口小如豆的瓶内反手内绘精妙入微的画面。博山内画品种繁多,造型千姿百态,异彩纷呈。光绪年间博山出现了内画工艺,经过多年的发展和与琉璃的完美结合,博山内画逐渐成为鲁派内画的代表。一代名家王孝诚绘制的《梁山一百单八将》,在面积寸方的内瓶壁上,画出了108位水泊英雄。借助放大镜可见水陆纵横,营寨相连,各路好汉神态各异,气势雄伟。各路名家大师创作出的精妙绝伦的内画作品都有属于自己的品格,小小的内画壶尽显方寸之间,别有天地。
博山琉璃文化底蕴深厚,吸引了许多游客前来观赏。四面八方而来的游客,不仅是前来观赏艺术品,更多的是来欣赏博山琉璃文化的深厚内涵。博山琉璃文化,静默地存在于这个城市的一偶,却悄然成为了这个城市的灵魂。抬眼看当下博山,只有注入鲜活的创新生命力,将琉璃文化一代代的传承下去,这片热土地才能够放射出最璀璨的光茫。世界琉璃在中国,中国琉璃看博山。千年古法工艺,世代相传:百世匠人精神,薪火不息。博山琉璃艺术穿越了千年历史的迷雾,走进我们的视野。一代代的炉匠们用他们的智慧和汗水,用他们勤劳灵巧的双手,创造了灿烂的琉璃文化,博山琉璃在中华琉璃文化史上书写下辉煌篇章。